沈律师开讲丨澳洲律师手记:至少我试过...
至少,我试过•••
朋友常说我的生活是“奔命”,其实这话一点也不过分,仔细想想在悉尼的这几年,确实一个人在做几个人的事。
除了一份全职工作外,还要全职读书,然后是个半职的撰稿人,除此三大责任外,还有许多和别人一样的应酬和烦恼。
每天起床后第一件事是上班,下了班后还得去上课,上完课回家还得写稿子,记得最多时要同时写三个专栏,外加一份月刊和数份周刊。
一遇到考试,就只好关起房门,换上录音电话,手提电话和传真也一概不接,以致朋友们都知我常周期性地“失踪”。
如此‘奔命’,虽说常搞得我焦头烂额,但我却乐此不疲。
这并非因为我对名誉和金钱情有独钟,事实上这只是我对人生的一种眷恋和怀念。
刚进悉尼大学读书的时候,班上有个坐轮椅的学生,满头白发,他叫托尼,每次上课从不迟到,而且总是将轮椅停在老师位置的最旁边,听别的学生说,他已是第三年在读同一门课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班上的学生彼此都相互熟悉了,对托尼的情形我也有了许多了解。
托尼原是悉尼的一位律师,一次车祸中他失去了妻子和两个分别是14和16岁的孩子,他虽说侥幸保住了性命,却从此成为了全身瘫痪的残疾人,更要命的是由于脊柱中枢的神经受到损伤,他常会间歇性地神经痛发作。大量地服用止痛药这类的镇静剂,对他的记忆能力产生了极大的伤害。由于他身体的状况,因此他每年只读一门课程,虽然如此,他还是失败了。
我和他同班的那一年,已是他第四次选读同一门科目了。
由于年老和身体的原因,他在我们中间总显得特别木讷和迟钝,但他却常常抢着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虽说很多时候总是文不对题。
短短的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考试成绩公布的那一天,我因为是第一次,所以特地请了假去看成绩。法学院底楼大厦的布告栏上已贴出了考生的学号及成绩,因为是平时上班时间,而我们考生绝大多数均是在职读书,所以来看成绩的人极少,底楼大厦空荡荡的,这时我看到了托尼。
他转动着轮椅绕着布告栏不停地移动,布告栏上的成绩表太高,他坐在轮椅上又看不到,十分焦急。
见此情形,我赶紧走上前去,看到我,他十分高兴,马上将学生证给我,让我按学号为他查成绩。
我很快为他找到成绩,47分。分数是公平的,对他却是无情的甚至是残酷的。
托尼在旁已等得极不耐烦,他拉住我的手,眼中充满了迫切而又焦虑的神情,见我欲言又止,他眼中的迫切顿时降低了几分,松开手,平静地问我:“能告诉我吗?”
我如实地向他报了分数,他笑笑对我说:“不坏,比上次多了两分。”
“托尼,你还想再读吗?”当这话一出口,我就感到这是多么的唐突和愚蠢,但托尼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对我说:“我想再试试,只是我的医生已经绝对不允许我这样做了,我下周一就要住院做脊椎手术了。没什么,至少••••••至少我试过了。”
作者简介:
沈寒冰,教授、太平绅士、律师、澳大利亚新西兰国际公证师学院院士。
AHL法律律师行律师,中资投澳、澳洲上市专业律师。
其2009年代理的维多利亚楼花案被澳大利亚最大最古老的《悉尼晨锋报》评价为“改变澳大利亚房产运作”的案例,该判例被收录进《澳大利亚联邦法学报告》并且入选各类法学教科书。近年专业从事并参与大型投资项目的规划和法律工作。
国民党元老,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之一的陈立夫先生亲自为沈律师书斋两次题写“听雪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