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记录深陷疫情漩涡中的武汉:每个人都想挣脱(组图)
15天,用影像记录下非常时期的武汉。
武汉封城后,我来到了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
从官方到民间,一切资源和力量都围绕疫情防控运转。在人流最汹涌的医院,死亡倏忽而至,无论患者还是医护人员,都极尽疲态。而在标语林立的街头,商户的大门和行人的脚步都被锁住了,东湖风景依旧,却已难觅生机。
我举起镜头对向他们,却无法维持往日旁观者的心态。深陷疫情漩涡中,其实每个人都是受害者。祈祷武汉早日复苏,回到自由呼吸的日子,而我临走前,能听一晌江城街市的喧闹。
一床难求之下,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王德福(化名)的老伴是幸运的。她感染了新冠病毒,病情加重后被要求转院。1月28日这天,她被中南医院拒收后,王德福大闹了一场,并成功将她送进了抢救室。
就在王德福透过抢救室侧门、目不转睛地守护着里头的老伴时,患胰腺癌的张长胜(化名)也被推了进来。不过张长胜没有那么幸运,救护车司机将他撇在了大堂,急匆匆地找急诊科的护士理论,被告知急诊科的病床满了,并且“这里都是肺炎患者,把他送进来危险!”
自1月23日起,武汉封了城、停了公共交通,不少医护人员的出行成了难题。
城内的出租车和网约车司机们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从散兵游勇到组建车队,越来越多的司机加入到免费接送医务人员上下班的行列当中。他们知道,大疫当前,没有什么事情比保证医务工作者的正常工作更重要。
当然,提供帮助的不止他们。在武汉随便找一家医院,你都会轻易在门口看见连排的共享电动车。这些电动车贴着统一的标签:“医护专用”。
作为抗击新型肺炎战役的焦点战场,金银潭医院的戒备着实森严。“这里危险。”一旦有莽撞的生人闯入,医院的工作人员包括保洁在内将如临大敌,严辞劝离。
1月29日清早,一番僵持后,我踏入了这块重症肺炎患者云集的神秘之地。里边人的神情多是紧张的,除了这个眯着眼睛、任凭斑驳的阳光打在身上的男子。片刻的安宁也是奢侈的,但愿我的快门声没有惊醒他。
这是金银潭医院一名姓余的医生,80后,谈起家人时双拳紧握、眼泛泪光。
捧着鲜花,送走又一批康复的病人,他却没有多少喜色。重症患者被源源不断地送来,已经在抗疫一线坚守一个多月了,等待他的仍然是漫长的苦战。妻子同样在金银潭医院工作,不过因为怀了二胎,在家休养。他不敢回家,二人很久没见过面了。
1月5日武汉国际会展中心,几个武汉协和医院的护士站在二楼,审视着他们忙碌一天的成果——给1600张病床铺上统一的消毒床垫和被套。
一天以后,武汉国际会展中心将更名为江汉方舱医院,病床集中区域也将被称呼为污染区。护士们将穿上更加厚重的防护服,和全国救援队、肺炎轻症患者、新冠病毒们朝昔相伴。
罗马是两天内建成的。从任务下达、设计方案出炉、到材料和工人到位,历时33小时后,武汉国际会展中心的改建工程宣告完工。它成为武汉的15所方舱医院之一,并为1600名肺炎轻症患者提供容身之所。
1月5日傍晚,武汉协和医院医疗队的队员从这儿鱼贯而出。他们在场外集结,正式接管由武汉国际会展中心改造的江汉方舱医院。除了他们,还有9家国家医疗队、5家武汉医疗队在此参与救治。
湖北省中医院光谷病区的这栋楼,来往着两群截然不同的病人。
楼上,一群来自天佑医院的肾病患者借地透析。因为天佑医院被征用作接收发热病人的定点医院,他们成为被此次疫情误伤的人,其中一员在找到新的透析点前病逝。
楼下,虽然湖北省中医院并非定点医院,但发热门诊处同样人满为患。
“武汉人,不服输,疫情面前不低头;你加油,我加油,战胜病毒有盼头”“新年宅家不出门,健康生活最温馨”“冠状病毒肆虐武汉,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被清空的武汉街头,标语比行人还多。
对每个从武汉站下车的人,乘务员都会郑重告知:一旦出站,短时间内你将无法离开。
进入武汉,你很难找到一寸歇脚之地。大多数商户都打了烊,这家声称“春节期间照常营业”的足疗店也不例外。
1月23日封城,1月26日封区,2月10封社区。比起人类,被禁锢脚步的宠物们似乎更加焦躁不安。
社区被封锁的前一刻,这只狗狗被允许出了趟家门。它很兴奋,不过它身后的主人看上去并不放松。
一阵新雨后,天空是灰色的,水面上也罩着一层蒙雾。
武汉东湖,是中国第二大城中湖。沿着东湖南路一路前行,几乎不见游人踪影。那些因肺炎去世的武汉人,再也看不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