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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性人的自白:“我是一个会来月经的男孩”(图)

2020-11-23 来源: BBC中文网 原文链接 评论1条

伊琳娜‧库泽姆科(Iryna Kuzemko)说:“我在22岁时得悉自己是间性人,自此我每天的生活都比以前开心。”

她在小时候经历了具争议性的手术,被“重置”了性别,世上其实有很多这些人。

间性人(Intersex,又称双性人、阴阳人)是一个概括性的词语,包含了超过40种不同的男女性别特征。有一些是荷尔蒙的变化,有些则是身体上的不同,例如有些人的生殖系统是个别性别,但外在性器官却是另一种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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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间性人费尽心思去寻找自己的性别,有时候甚至已经为此施行了变性手术。

医生们说,不能够轻易决定进行性别重置,通常需要基因测试去判断小孩的性别,并通过基因专家、多名医生、家长共同商议,才能决定是否让小孩去接受手术。

但间性人团体的倡议者反对对小孩作出任何非紧急的性别重置手术,他们认为一个人应该自己成年后自己决定性别,做男还是做女,并非由家长或医生决定。

三个间性人女性对BBC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描述了寻找自我认知的道路。

伊琳娜‧库泽姆科,27岁,间性别倡议者

我从出生到青春期都被视作女孩子。但当我身边的同辈均进入青春期时,我仍然没有月经。长久以来,我都是班中没有胸部的女生。

有一天,我们同学一起看一部有关女性青春期的影片。这是很痛苦的经历。影片中解释了每个女生会经历的事情,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惟独我没有这种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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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琳娜小时候不知道自己是间性人,她的性征在青春期才出现。

我母亲和祖母并不担心我没有好像其他女生般成长。她们说:“没关系,一切正常。”但当我14岁时,我说服了家人带我去看妇科医生。

那名医生说,我需要令我的卵巢开始运作。她为我提供了一些步骤去“暖化”卵巢,之后几个月,我都会每周试一次,但徒劳无功,反而令我更苦恼。

我15岁时,父亲带我到莫斯科看医生。我记得那些医生很快走过我的身边。他们没有对我解释任何东西,只是叫我的父亲进去办公室。

我爸告诉我,我需要做一至两个小型手术。我不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学校的女同学问我,我也不知道。

后来我对父亲说,可能我应该移除体内的所有东西。他回答说:“所有东西都切除了。”我很震惊,我那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卵巢被切除。

当时仍然是学生的我,陷入了愤世嫉俗和自我讨厌。

我在网上找到一则有关双性人的视频,察觉到我的故事和他们很像。

我寻找自己的医疗纪录,再次致电给莫斯科的医生,当时我母亲就站在旁边。我很害怕。

在22岁,我终于都知道在7年前,我本来有一夥睪丸,也有一些疑似卵巢的非功用性组织,但全都移除了,自此我要开始服用荷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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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琳娜希望父亲当年坦白告知真相。

我亦知道,我有男性和女性的染色体,也有一个子宫。

之后我与父亲进行了一次认真的对话,他说,当时两个儿童心理学家建议不要告诉我。

父亲没有承认他的错误,我认为他应该当时就坦白告诉我,那样的话我的人生会不一样。

自此,我不再跟他说话了。

得悉真相之后那几天,我深感气馁,我不知道如何活下去。但我很快接受了自己,现在我知道可以称自己为双性别去形容自己的性别发展。此前,我生活在犹豫焦虑当中。

我发现间性人也有很多不同种类,而很多人可以平和地与之共处,这不一定带来痛苦,我也建立了应有的自尊。

我决定主动帮助其他小孩和青年,以免他们要经历我感受过的创伤。

儿科医生朱莉娅‧西多洛娃(Julia Sydorova)的意见

“我们有需要分清楚,有些手术是在孩子生命受威胁的时候进行的,有些则是整型手术。后者通常是给婴儿做的,把他们的外在性器官,整型到一般的模样。例如一个女婴性器官,外观上可能像男性,有机会是因为她阴蒂过大,那时候就要把她切除,重回一般女性外表的生殖器官。这不是关乎性命的事,不过可能引发社交问题,当小孩去泳池或开始上学时,可能会被投下奇异的目光。有时候,这些间性别的特征,会影响排尿,那就一定要动手术。”

每个孩子都应该有机会就自己的身体和性别做决定。他们长大后可以自主地决定。如果有特定的问题,例如尿道闭塞不能上厕所,那这个小孩就需要帮忙。

好多时候手术都会伴随一些副作用,例如失去敏感度、失去生育能力或长期疼痛。荷尔蒙疗法亦会增加致癌风险。所以我也要定期去做检查。

非常重要的一点,我们要明白间性人的特征与性取向不能混为一谈。我们当中有异性恋,也有同性恋,就好像其他人一样。

间性人也可以有家庭和小孩,但有些间性人的染色体特征,会令他们无法有小孩。

每一个故事都是独特的,有些人从小时候就看得到混合不同性别特征,但有些人表面上看不出来,要到青春期的时候才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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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琳娜表示,应禁止所有任何针对间性人的歧视。

今天,我的同学、老师、朋友都支持我,我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爱。

自从我了解和明白自己,我每年的生活都愈来愈开心。

利亚(化名)

我的故事从妇科医院开始。我的医生告诉我母亲,我的生殖器发育不健全,看起来非男也非女。

“你觉得你想生男孩还是女孩?”医生们问她。

我妈决定把我视为女性。这是医生们作出第一个错误决定。他们不应该把责任推卸给我母亲。

小时候,我妈妈再三告诉我,我是女孩,与其他小朋友没分别。

上学前,妈妈再带我去接受检查,那个儿科诊所对我妈说:“你傻了吗?你孩子是男的。”

其他医生也确认我是男孩子,所以我的文件和名字都改变了。

升小学时,我又变成男生,但当时有些幼稚园同学与我升读同一家小学,他们知道我原本是女生,所以母亲又把我送到另一家学校。

到那时候,我仍未担心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察觉到大人们很关注,我也开始感到压力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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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花了多年时间了解自己的身份认同。

我拒绝剪掉长头发,但穿长裤子和松夸的衣服,例如连帽衣,我今天明白了,他们当时容许我避免作出性别选择,令我冷静下来。

我到现在也保持这个外表。

在我13岁时,我发生了意外,我被一匹马撞跌,我在医院醒来时,我的脊柱遭压伤断裂,我要插导管,但护士见到我的生殖器时取笑说,搞不清我是男或是女。

想像一下,你断了脊骨,然后听到这些话。

出院以后,我在家中房间躺了一年,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椅子和两个盆子,一个用来如厕,一个用来吃东西。

妈妈、祖母和姐姐都要工作。我爸离我们而去,所以没有人照顾我。

有一天,我觉得很痛苦,于是用剪刀伤害自己,我开始自残,但母亲毫不知情。

医生们曾经不相信我会再次走路,但我努力练习,有一天,我就不用仪器帮助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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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说母亲为当年自行决定其性别感内疚。

学校是我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原本只是20分钟的路程,但疾病令我花了两小时才到。

在学校,有小孩子欺负我,扔掉我的袋子,他们知道我跑不动。

16岁某天早上我起来,发现床上都是血。

我被带到医院,医生用超声波为我检查,他突然大喊:“这儿有子宫!”他完全不管我是否在听他说话。

我发现原来我有女性生殖器,即是我是一个会有月经的男孩。

当时我很想把体内的东西移走,我看不到它们。但医生们说服我们,应该保留那些器官,因为它们可完全运作,未来也会有用。

于是在未来那几年,我进行了4次手术,变回女性。

儿科医生朱莉娅‧西多洛娃(Julia Sydorova)的意见

“医生们很少遇到间性别人士。想像一下那些青年人,他们只有14岁,但医生们如此无礼地告知他们具备间性特征。这些孩子的父母也有很大压力,他们经常被问到彼此是否关系密切,或是母亲在怀孕时有没有吸烟喝酒。但没有人能确保自己所生的小孩是否间性人。再者,很大可能你身边的熟人当中,就有间性人。”

(联合国称,约1.7%的人拥有40多种间性人特征的一种特征,不过也有医生估计间性人数字远低于此。)

现在我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我20岁时诞下儿子,我没有什么当母亲的感觉,但我儿子跟我关系友好。我女儿不跟我一起住,有天我带她到幼稚园,她的父亲带走了她,移居到另一个城市。他拐走了我的小孩。

人生中,我遇过很多男男女女,我以前被女性吸引,对男人没大很感觉。我对男性的兴趣是作为模板,我会观察他们在床上的表现,毕竟,我是想在床上当男性的一位。

我结过四次婚,正准备第五次。我们会在教堂举行婚礼。我爱上了一个跨性别男性,他性别认同是男性,但活在一个女性的身体里。

谁也不知道,如果当初医生们没有说服我们去做那些本不应做的事,可能我的人生完全不一样,可能我不用这么长时间去寻找自己的身份,不用经历四段婚姻,不会和孩子之间出现问题。

另一方面,我正在为孩子们准备的婚姻,也会回到教会。这是对我母亲致意。多年来她活在罪恶感之中,不知道是否为我选择了正确的性别。

现在是时候让她放下自己的内疚感。

奥尔加‧奥尼普科,35岁,间性别倡议者

我一直把自己视作女性,体内也有女性的系统。

但当我到了少年阶段,我开始变胖和被欺凌。我日跑夜跑,节食减肥,但依然很胖。

24岁时我做了荷尔蒙测试,发现我的身体原来很混乱,但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间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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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加从一次染色体测试得知自己是间性人。

内分泌学家给了我一些荷尔蒙治疗,但很快我上唇和颈部开始出毛,想像一下我只是一个25岁的少女,仍喜欢交朋友,与朋友出去玩。

我停止服用荷尔蒙,但有时候,当我有体力和钱,我也会寻找其他医生。

其中一个医生安排我作染色体检查,因此,我四年前得悉我有男性染色体,我是一个间性别人士。

在24岁,我已察觉自己是女同性恋者。

想像一下我的感受,我整个青春期担心自己不够瘦,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者,然后我要想一下自己是不是女性,我到底是谁?

我的弟弟对我的间性别身份很感兴趣,哗,这好酷呢。我的姐姐们则很担心。我父母接受我、爱护我,但从来不讨论这件事。

我的家人也很难接受我的伴侣是一个非典型男女的人,她原生性别是女性,但她不把自己视作特定性别。

对我来说,间性别人士面对最大的问题,是社会上对多元性的包容程度不足。

外界应该听听间性人的声音。他们会投诉自己小时候的手术拖垮了他们,他们自己的感受与医生所作的决定违背。

医生们和家长们试图把一个有混合性别特征的小孩,挤进一般男或女的二元框架,社会觉得有需要让这些人“更好懂”。

间性人会被一些有强烈不安和害怕不正常的人所欺凌。

但所谓正常,其实应该是接受有些人可能出生便是这样,人本来就不单只有二元的两性。

精神病学与心理治疗学副教授塞里‧基里柳克(Serhiy Kyryliuk)

“作为心理医生,我也有这些病人。

许多间性人得知自己小时候动过手术,都可能会感到非常愤怒。

最重要的是不要让愤怒,掩盖了灵魂的深处,你是要继续生活。

当一些间性人接受自己,明白自己的独特性时,他们都会变得极奇美丽动人,脸上散发光芒。”

BBC全球身份认同事务记者梅加‧莫汉(Megha Mohan)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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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cherofur妈
wencherofur妈 2020-11-2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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