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5000万,送24个贫寒孩子,去北京最好的学校….10年后结局扎心了(组图)
读过这样一个故事:中国最东边的农民,会精心种植一种竹子,名叫“毛竹”。
最初,毛竹长得非常慢!4年也就能长3厘米。
有人不解:这么费心费力,有何意义?
然而,到第5年,毛竹开始疯长。
短短月余,就能长到十多米。
看来不起眼的毛竹,转眼就变成一片茂盛的竹林!
原来,此前的5年,毛竹一直在地下延伸自己的根,几年时间,能延伸数百平米。
不懂的人,会以为那些种毛竹的农民好傻啊。
但是这些农民最知道:很多时候,生命不是没有成长,只是在扎根。
等时间到了,生命自会有答案。
今天分享的故事,就是这样一群看起来努力了却没能立刻换来成果的教育“农夫”。
那是12年前启动的一个教育实验。
一群对教育怀抱有理想主义的人,包括来自中科院心理所、长期关注留守儿童生存状况的心理学教授刘正奎,北京教育界响当当的高级教师、北京八中少年班创始人之一赵大恒,以及热忱于教育的慈善商人、三辰集团董事长孙文华等人,携手开展了一项“青云学子计划”。
所谓“青云”,源自王勃《滕王阁序》中的那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都说“寒门难出贵子”,此计划却专门发掘出身贫寒但聪慧好学的孩子,给他们提供上好的教育资源,期望帮助他们改变命运。计划于2009年正式启动。
从北京外来打工子女中海选出3000多人,通过一次次考试遴选,最终选定24人,16个男孩,8个女孩,组成一个班级,清一色的智力超常,家庭贫困。
李小溪就是24个孩子中的一个,那年,她10岁,属于住在北京城中村的流动儿童。
自从2岁跟着父母,从老家连云港到了北京后,就一直在不同的打工子弟学校辗转读书。
打工子弟学校,到底是怎样的学校?
打个比方:
一群卖菜的小贩,拖家带口,聚集在一起,彼此帮衬着在大城市中谋生。
某一天,其中一个小贩说,我帮你们带孩子吧。
找两间平房,摆几张桌子,把孩子们拉在一起,读读书,写写作业,慢慢地就办成一所学校了,而那位热心的菜贩子,自然而然成为了学校校长。
教学质量且不提,“学校”也是随时会消失的。
李小溪在丰台读过的学校,只一学期就被拆掉了。后来又换到别的区,同样也是凑合着。
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哪怕对“青云计划”并不抱太多希望,但好歹有个安稳地方能够接纳孩子,李小溪父母便应下了。
李小溪记得,当时她就读的那所打工子弟学校,还有一个女孩,跟她一样学习成绩很好,也跟她一起通过了青云计划的初试,但复试的时候就弃权了。
青云计划项目负责行政后勤的成吉斯曾无奈地说:很少人真的把实验班的招生当回事。一些校长甚至以为这个实验班是来抢生源的,干脆把好学生“藏起来”。
还有家长认为“青云计划”是骗人的。
“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
经过了诸多周折与阻碍,学生好歹是招齐了。
2009年秋,一个超常流动儿童实验班,落地北京市芳草地国际学校。
青云实验班首届师生合影
上面这张模糊的照片,就拍摄于开学当天。
照片里,大家都微笑着。师生们站在一起,面前摆一张铺了红布的桌子,就是青云计划第一届实验班的开学典礼了。
略显匆忙,但心怀梦想。
至于这项计划到底能否改变这群寒门孩子的命运?
彼时,谁的心里都没底。
初入青云实验班的孩子们,同样面临着挑战。
一周有五天寄宿在学校。
都是在父母的散养下长大的,生活习惯上难免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作为心理学教授,校长刘正奎太知道好习惯的重要性。
好的生活习惯,就是好的学习习惯的前提,更是一个孩子未来竞争力的核心。
于是,实验班老师们干脆开学第一件事,不是上课,而是给孩子们讲故事。
通过故事让孩子们理解,在一个集体中,应该要遵守哪些规范,包括如何上厕所,怎么排队,如何整理自己的个人物品,如何安排个人日常作息,等等。
没有批评指责,只有温柔、耐心,和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手把手陪伴和引导。
“我们首先要为孩子树立另外一种生活形态。”刘正奎说。
曾任陕西省科协副主席的退休老人徐任,则专门给学生们上时事新闻课。
“这里讲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发生在孩子们周围,发生在世界上,不断演变,伴随我们的一生,也影响我们的一生,甚至决定我们一生的际遇,真的不可等闲视之。”徐任对记者说。
正是这样与现实世界紧密连接的课程,让青云实验班那群刚刚10岁出头的小孩们发现,原来在作业、游戏、玩具以外,还能关注大人的世界里发生的事。
通过这样独特的学习和讨论,孩子们逐渐明白,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都与我息息相关。
我是处于一个大坐标系中的一个点,我要与世界连接。
这样的孩子很难陷入抑郁或者虚无缥缈的空虚中,因为他们很早就在思考:
我是谁,我在这个社会扮演怎样的角色,我能为世界做点什么。
实验班最有特色的,当属自然体育课了。这是门沿袭自北京八中少年班的特色课。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这是《论语》中的理想画面,在现实中得以复刻。
赵大恒跟其他老师们会带孩子们去爬山,顺便教孩子们户外求生知识,比如怎么辨别风口、或是打绳扣。
会带孩子们去奥森公园,观察一朵花,一棵树,一种生物,并且设立特定话题,引导孩子们讨论和思考。
还会安排孩子走上街去,玩“大冒险”,比如两人一组,跟陌生人开口攀谈。
师生们甚至一起从奥运主会场鸟巢开始,沿着北京中轴线,步行上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
每次孩子们都会喊累,但最终都能够充满兴致地坚持下来。
青云师生们户外活动照,右一赵大恒
通过自然体育课,孩子们不仅锻炼了体魄和意志,还学到了很多人际相处之道。
第一届实验班学生徐博就曾对记者说,自己在体育课上学到的最宝贵一课是倾听。
一个班有24个孩子,户外活动到了讨论环节,大家都争先恐后要发言,这个时候老师就会喊停。
但凡有两个人同时讲话,老师就会让孩子们停下来,直到孩子们学会了:当有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就需要安静聆听。
青云班的教师们都信奉一个观点:见识重于知识。
长远的内驱力大于眼下的学习成绩。
为了带孩子们开眼界,见世面,去博物馆参观、上现场课是常事;
除此之外,孩子们还有机会去人民大会堂参加活动;
或者在校长刘正奎的组织安排下,聆听中科院院士们的讲座;
再或者,听老师给他们讲解哈佛、斯坦福、麻省理工这样的世界名校,以及了解什么是托福、SAT考试。
外界看上去,孩子们怎么总跟玩似的?事实上,老师们在“玩”上下了大功夫,他们把知识、规则、价值观、人际关系等等,全部都融入了这门课里。
李小溪一直记得这么一个事。
有一回,玩闹过程中,一个学生脱了另外一个的裤子,并且拍了照。
听说这个事后,刘正奎连续安排了三节课,给孩子们讲越界行为的潜在伤害,同时给孩子们科普何为身体暴力、语言暴力、性暴力,
郑重其事地告诉孩子们,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而是非常严肃且不该发生的事。
这是这群孩子们人生中的第一堂性启蒙课程。
“特别特别塑造三观。”
十年后,李小溪仍然牢记刘正奎教授的教诲。
2012年夏天,青云实验班的孩子们小学毕业了,分离提上日程。
因为当初不是很严格的筛选,有2个孩子有北京户口,小学毕业之后他们就彻底离开了青云班。
也有的孩子父母担心孩子以后考学的问题,将孩子们送回了原籍读书,此后逐渐失去联系。
李小溪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尽管学籍不在北京,但是青云班的老师为了挽留她和其他同班孩子们,联系上了东北师大附中。
该校表示愿意接受青云班的学生。
可惜,李小溪的父母认为,东北师大附中距离他们当时的住所海淀区太远,拒绝了这次升学机会。
随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李小溪不得不辗转漂泊三所学校,最后直接被父母送回了连云港老家。
不止李小溪,好几个孩子都因为家庭原因离开了青云班。
校长刘正奎为此十分难过。
他一度对媒体承认:“实话说,学校现在还达不到我理想状态的50%。”
很多问题,让他感到无力。
比如,他没法阻止神经质的父母对孩子动辄打骂的暴力;
他没法阻止一个女孩在父母开的洗浴中心里醉醺醺的男人旁边做作业……
他更没法阻拦孩子的父母出于各种原因,把孩子送回老家读书……
最终,只有16名孩子进入了东北师大附中读初中。
徐博就是这16个孩子中的一个。
他对于初中三年的直观感受是:轻松。
青云班那种前瞻性的教育,尤其是那些见识和愉悦体验,给足了他自信心和自主学习的动力。
第一年考试,年级前十名中,青云实验班的孩子就占了一半。
东北师大附中的校长评价这群青云班的孩子:“就没有见过刚上初中就眼界这么开阔的孩子。
学校来个院士、来个博士,他们好像都不为所动。”
因为小升初的经验,在孩子们初中毕业时,刘正奎联系到新东方国际学校。
俞敏洪答应接收孩子们,每个学生每年高达十几万的学费也给打了折,由青云计划项目组承担。
当时刘正奎的计划是,既然没法考国内的学校,那就送孩子们出国吧。
于是,青云班的老师们再次辗转联系上此前流落到各处的学生,包括李小溪。
小姑娘这回毫不犹豫地违背了父母的意志,坚定地回到了青云班读高中。
孩子其实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因为见过了星辰大海,如何甘心于点点荧光?
三年后,人生的分野再次来临。
高中毕业前,青云班的老师给孩子们争取到西澳大学的全额奖学金,青云计划项目还给孩子们补贴房租,只需要学生家庭负担每年五万的生活费即可。
就是这5万元,难住了一半的家庭。
徐博顺利地去澳洲留学。相当有读书天赋的李小溪再一次无奈放弃,回了老家,经过两年复读后,考上了国内的一所211高校,算是走了些弯路后,重回轨道。
对着镜头笑的,正是童年时候的徐博和李小溪
至此,青云学子计划第一届学生生涯落幕:总共24个孩子,有北京户口的两个孩子,后来一个去了美国读书,一个考上了北大;剩下的一部分如徐博,去了西澳大学,另外的几位如李小溪,在国内上了本科,或者专科,或者技校;极少数人中途辍学,失去了联系。
此后几年,青云学子计划依旧招生,但始终因为政策问题,很多孩子读到初中就回了老家。
大概在两三年前,青云计划创办的中科青云学校,不再招收非京籍学生。
十年下来,刘文华往青云计划项目里投入了有5000万。
这个项目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谁也没法去判断。
或许,教育投资这种事是最不能算经济账的。
孩子们毕业后,某次聚会,孙文华说了这样一番话:
“随着孩子们长大,自己的要求也在逐步降低。最开始是希望学生们都能出人头地,对社会做很大贡献,后来则希望他们作为一个人,一个积极的人,然后还能过得幸福快乐,这就足够了。”
他的期待实现了吗?
澳洲留学的徐博,曾在越洋电话里哽咽着跟记者说:“从外界看,这可能是一个非常失败的投资,是一个不太成功的教育案例。但我觉得它是成功的,它教会了我们,如何做一个向上的人、一个正直的人。”
跟李小溪同龄的女孩,要么早早嫁做人妇,要么学了“方便以后结婚带娃”“更适合女孩”的专业,但是她却毅然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计算机,并且学得还很不错。面对父母时不时的催婚,她也能不为所动。
过往的青云班学习经历,不仅带给了她不一样的见识,也带给了她跟原生家庭对抗的勇气。还有一位孩子参加过青云计划的母亲,后来也通过「人物」发声。
这位母亲坦言自己没文化,家穷,儿子无奈早早离开青云班,辍学打工去了。
一度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没文凭,这辈子算是完了。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那个早早就进社会的男孩,一参加工作就得到了同事们的喜爱,上级领导的赏识。
“……他以前就说,你放心吧,就算我不上大学,我的见识也比一般的大学生多,知识比他们广。
虽然感觉很失败,但是青云学校培养了他(长成)积极向上,正直三观很正的孩子。
我也很欣慰,(他)现在是成都一培训学校的主管,总部上海,还说要把他培养成分校校长。
今年赵主任走了那天,他在家饭都没有吃,
他不会表达感情,但是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就小学文化,也不知道东一句西一句说的啥。
但是还是感谢青云的全体成员,眼泪掉下来了,其实还有好多话说……”
多年以后,校长刘正奎坦言:其实当初选拔“超常”孩子的测试并不严格。
“哪里有那么多超常的孩子?”
所以,这24个孩子,其实平均智商120上下,比普通人稍高而已。
但是,青云班的全体老师们却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一个信念,即:永远不要随意认命;
当思想观念和行为转变了,整个的人生都将发生变化。
如今,提起青云计划,会有网友忍不住感慨:
好神奇啊,有些有钱人前前后后花了5000万,
召集了好多高手,却一声不吭,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
最关键的是,哪怕青云计划启动至今,那群孩子们也才二十岁出头啊,谁能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看BBC纪录片《人生七年》,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
“人无法确定能留给下一代什么财物。但至少可以确定,一旦给了他们好的教育,他们终生都可以受用。”
因为好的教育,是任何人都无法剥夺的。
图源:《人生七年》
我们不知道哪一天,哪个孩子会做出什么事,进而改变了世界。
伸出手去帮助一个孩子,影响一个孩子,哪怕只是很小的举动,哪怕只是一句善意的话,只要一个孩子因我们而改变了,我们在这个世界就没有白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