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拾零——记忆里有关爷爷的那些事(组图)
很可惜我没有找到祖父葛调宇的遗照,只能用我曾祖父葛容春的遗照来替代了。
爷爷拾零
尽管我的两孩子还没成家,可我已到了做爷爷外公的年龄。
人老了,不时会想起往事,也会怀有童心一般,想想自己的祖辈。
由于社会动荡的缘故,我们家族没有完整的族谱,只有零星的口传本,不仅少,而且难以求证。
我很想写,却也只能有一点写一点,聊胜于无,也算一种对家族记忆的一种抢救吧。
听老人讲我们葛家在十九世纪中期因为避战乱,躲长毛,也就是天平天国,由江南城里逃到乡下去了。
后来我们的曾祖父在镇江衙门里谋了一个职位,大约是师爷,于是举家由溧阳搬到了镇江。
镇江就成了我们兄妹五个的籍贯,尽管我们五人没有一个在那里生活过一天。
曾祖父有三房儿子 ,我们祖父是二房的。
我见过曾祖父的照片,很大一张有A3纸那么大,爸爸把它珍藏在樟木箱的底部,难得让我们看看。
他是一位很威严的老人,留着胡须,很是能震慑我们幼小的心灵。
现在想起经过他老人家的刀笔,镇江百姓们在主政者的治理下,生活得井井有条。
如今他的那幅照片由三房的一位堂兄保管。
我们爷爷葛调宇应该讲是镇江闻人,可我们这些不孝子孙却搞不清他生于何年,卒于何年。
爷爷是镇江第一个剪辫子的,当然爷爷剪辫子不是因为革命,而是因为他在新式学校上体育课要跳高,可每每长长的辫子老是将横杆扫落,他一气之下把辫子剪了 。
爷爷这无意之举竟成就他为镇江反满抗清第一人。
真可谓是横杆造就革命。
其实许多大事都起源那些不经意的小事。
原本爷爷也是满清政府留洋的候选对象,可他在赴京途中不知为何得罪了选送考官就被除名了。
不然我家就会有只早期海龟。
爷爷留洋不成就愤而报考了保定军校,准备马上取功名。
爷爷是哪一期,我们不得而知,也没用心打问过。
唯有他的曾孙女葛旸在1990年考入北大后在那里军训了一年。
这大约是他们隔代又隔代的渊源吧。
爷爷在保定军校接受了不少新思想,加入了黄兴的兴中会,融入了反满抗清的洪流。
大约也在这时爷爷就娶了扬中县一家大地主的女儿,我们的奶奶。
奶奶家殷实富足,几乎拥有半个扬中县的土地,尤其是秋冬季长江枯水期,能为她娘家增加不少滩涂地。
不久就有了儿子,我们的爸爸。
爷爷后来在广州政府工作,我见过不少他的照片,可惜在文革中全被爸爸烧了。
那照片中有一张是爷爷的戎装照,持着剑,一股英气逼人。
另一张爷爷坐在敞篷车里,车两边各立着一个勤务兵 ,很是威风。
还有一张是广州政府为爷爷赴新任的合影,上面还有字,好像是欢送葛公调宇赴任等等,那些人都穿着浅色衣服,大约是广州的亚热带气候的缘故。
爷爷是去厦门做城防司令,期间还把爸爸带到身边读了一两年书。
当时爷爷又娶了二奶奶,也方便照理父子二人。
此二奶奶可完全是合法二奶,不像现在的二奶是违法的。
1930年左右爷爷就解甲归田了,爸爸讲是在一场战斗中,爷爷手下有两个营几百个人无一生还,他就寒了心,不想打仗了。
爸爸也说过有其他原因,反正是回老家了。
当地政府 要他出任警察局长,爷爷没有答应。
整天赋闲在家,抽抽鸦片,聊聊闲话。
我见过我家有一床皮席子,爸爸讲这是爷爷用于夏天到庙宇里抽鸦片的。
爷爷时不时地从家里的地底下挖一罐银元出来用,不知是否是奶奶的陪嫁,奶奶当家掌钱,时不时地迈着个小脚微微颤颤地摇着身子出去收租。
那是也有不少军校同学,行伍袍泽来家里邀爷爷出山,他都一一婉拒了。
这些人走的时候也不乏留下银票的。
爷爷在吞云吐雾时也会指点形势,爷爷讲日本人会打进中国,但会止于独山。
爷爷去世后没几年,日本人就大举侵掠中国,最后打到贵州独山一线就宣布投降了。
爷爷死后葬在老家,解放后家乡要修路,通知爸爸前去迁坟,爸爸回答由他们处理,所以我们就不知道爷爷的尸骨究竟在何处。
爷爷曾经风流峥嵘,也曾经志在千里,怎么也逃不过终为土灰。
愿那些土灰能带着爷爷灵魂在长江中去追逐奶奶,愿爷爷奶奶在滚滚长江中得到永存。
补遗:我奶奶是在长江里乘小火轮时,被日本军舰撞沉后入江连尸骨都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