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还是失算了,她不知道爹味的弟弟有多可怕(组图)
余秀华是著名的女诗人。
2015年,一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诗震惊了整个网络,被冠之以“脑瘫诗人”的余秀华随之出书走红。
成名之后,余秀华一举一动都登上新闻,例如她“休夫”离婚,奶奶和母亲相继离世,新农村建设余秀华和父亲搬入了当地修建的新房子中居住,而她的旧居被改成了景点供人免费参观。余秀华一直书写爱情,但又爱而不得,爱情成了她生活里最大的难题。
但2021年底,初中毕业的养峰人杨槠策出现在余秀华的直播间里,听说余秀华胃疼,给她寄去蜂蜜,她惊呆了。他们很快在襄阳见了面。2022年1月,余秀华公开与男友杨槠策恋情。2022年4月29日,杨槠策和余秀华拍摄了一组婚纱照,全网震惊。
五月二十号两人还在晒恩爱,七月两个人就因杨家暴而分手。
这段短命的感情到此为止,但是杨槠策好不容易才蹭到一点流量,怎么能轻易放弃,杨持续在直播中述说与余的各种是非,还在直播里自扇自己一百多耳光,这样的有暴力倾向的奇葩男人,本来不应该再关注他的一点消息 。
但他现在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借助网络这个工具,强行贴在余秀华身上。如果你想要撕下来,就要付出血肉模糊的代价。
但前几天看到有媒体发布了一篇对他的独家采访,记者走进他的生活,用公正冷静的笔调给我们呈现了一个矛盾而复杂的杨槠策,让我对他产生了新的兴趣。
杨槠策给记者的第一印象是“阳光豁达,擅于和人打交道”,他哼着歌——“我希望最初是你,后来是你,最终也是你”,从门前的台阶上一跃而过,出现在记者面前。
这一幕似曾相识,让我想起疯狂英语的李阳,这个因为家暴外籍妻子而臭名昭著的男人,面对记者的采访,同样是温文尔雅,侃侃而谈。
他们都非常正常,很多家暴者在外人看起来都非常正常,很难想象他们会残暴地对自己的爱人挥动拳头。
在人后他们是魔鬼。在人前,他们穿上体面的外衣,把虚伪的面具戴上。
同很多家暴男一样,杨槠策依然继续为自己的家暴找借口:他之所以对余秀华动手,是因为余秀华不听他的话。
他认为余秀华作风过于大胆,对自己的情感表达得非常直接,这令他很不爽,他试图改造她,让她符合自己心目当中“女人”的样子。“我希望她收口、收心、收言。”
他给余秀华设计了一条未来发展道路,直播、写作、活动出席,都要有正确的价值观,“不要用猎奇去试探观众,当跳梁小丑。”
面对网上的争议,他希望余秀华退网,回去过诗酒田园的生活,但遭到了余秀华的拒绝,这并不符合余秀华对自己的人生定位。
余秀华的抵抗惹怒了他,“你明明看到她在走弯路,带着一种批评的爱在对她,但她感觉你就是狗屁。她不会被任何人改变,你影响不了她,这是很痛苦的。”
在余秀华之前,他有过一段正儿八经的婚姻,前妻是他打工时认识的,勤快能干,是他认可的妻子形象。
结婚后,他又嫌弃妻子性格懦弱,老实木讷,“太胆小保守”,他用尽各种办法改变她,希望她能变得更善于接人待物,更通人情世故。
最终离婚也是因为他觉得前妻影响了他的发展,拉垮了他的人生,“我都觉得自己能量很低了,还要带着她成长。”
他的前妻与余秀华是两个极端,“一个觉得你什么都是对的,一个觉得她什么都是对的。”两个女人他全都不满意,他认为作为男人,自己有义务教育和改变她们。
“女人是家里的风水,教育不好会毁别人三代。”
他把施暴看作是情非得已,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训诫和责任,是“为了她好”。
但记者所看到的是,他的情绪大起大落,脾气很难捉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点燃爆发。
余秀华离开他,轮到女儿倒霉,做错事,会被骂被打,打得要死。”大腿上留着清晰的伤疤。
这与余秀华的说法性成印证,“和杨槠策在一起半年了,其实我走得很辛苦……在神农架的时候,事情太多,他的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一点很小的事情就会引起一场大波浪。”
除了为自己的暴行找借口,另外他竭力强调的一点,是他和余秀华在一起不图名不图利,没有任何阴谋和算计。
他非常努力地证明这一点,为的是“扳回一局,向大家还原一个真实的杨槠策”。
可事实却是,和余秀华在一起两个月,他就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杨槠策”这个名字注册成商标,并持续发布多条带有余秀华标签的视频,成功为自己引流30余万。
他反复声明自己没有从余秀华身上获得任何名利,5月份蜂蜜销量达到5万块的最高额,也是团队的功劳,和余秀华无关——即使余秀华多次出现在他的直播间,并帮助他在文章中做推荐。
他和余秀华闹掰之后,他的事业马上陷入绝境,200多万的蜂皇浆被压在冻库,发不出货,地处旅游景区的“诗酒田园”也有可能被当地收回。
通过这篇独家报道,能够更加清晰地勾勒出杨槠策的基本轮廓:
这是一个自卑又自命不凡的男人,从贫穷中走出来的他,努力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追逐所谓更高层次的圈子,喜欢结交高质量的成功人士。
“跟他们沟通很愉快,能产生共鸣和理解,反而读书少的比较累。”
余秀华成了他达成目标最理想的一个工具人:有名,流量大,人到中年,残疾,渴望爱。这些集中在一起,只意味着一件事,“好追”。
和余秀华在一起,他只是为了攀附她身上的光环和才华,内心深处却极为鄙视她,嫌弃她,厌恶她的残疾与直白。
他自己可以拿着恋情炒作,在没有经过余秀华同意时擅自在朋友圈发布和余秀华荡秋千的照片,为自己博得流量,完全不考虑余秀华所面临的的处境。
但余秀华在微博上公开他们的恋情,他却觉得余秀华有炫耀自己找了一个90后小男生的嫌疑,尤其是这篇微博的标题《我和杨槠策谈恋爱,他感觉自己被piao了》,更令他不适。
“怎么能用这个(嫖)字,你是公众人物,应该要注意自己的言辞。”
他以自己被这个女人爱为耻,更耻于向全世界公布。
按照父权制的定位,他认为自己是个男人,男人就是那个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决策的人,是能够引领女人方向的人。
但在余秀华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玩具”,是被余秀华摆布,而不是他掌控她。他做不了那个他想象中的大男人,又不甘心承认自己是个小男人。
杨槠策对待余秀华的方式,恰如B站UP主“北大传播学刘阳”所定义的,是典型的“弟弟父权制”。
在新型的父权制里面一个微妙的形象,就是“弟弟”。
“弟弟”看起来比传统的父权更安全,更符合独立女性的口味,媒体和社会都在大肆渲染小奶狗小狼狗的好处,但他们实际上依然是父权体系的一部分。
在“弟弟父权制”中,男性不仅可以享受所有的好处,而且他不再需要承担任何的义务,将所有的责任都让情感关系中的“姐姐”承担。“弟弟”看起来人畜无害,天真可爱,在他们的背后,依然藏着一个巨大的父亲的阴影。有些男人是把当弟弟,看成是可能给女人另类当爹的一个手段。
所以很多“弟弟”,一旦在情感关系中占据了主动,就会自动爹味滔天,试图操纵和控制“姐姐”的人生,占尽“姐姐”的便宜。
刘阳精辟地将“弟弟父权制”总结为两句话:“装弟摒除责任,当爹享尽好处”。
不是所有的姐弟恋都会演变成“弟弟父权制”,但很不幸,余秀华便遇到了。
杨槠策就是这样一个利用“弟弟”的身份,无时不刻想给余秀华“当爹”的小男人。
余秀华以为自己想得很明白,本来也没打算和杨槠策白头偕老,能得到一段令她开心的各取所需的关系已经心满意足。
找到一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90后,她做好了给他流量,供他出名的准备,她以为充其量不过是一场内耗。
“和比自己低级的人谈恋爱,真是一种最大的内耗……我只是过于寂寞了,想着内耗一次也是无所谓的,哎,我就是这么矛盾地生活着。”
反正她都这么寂寞了,内耗就内耗吧。
但她依旧低估了杨槠策,或者说低估了父权制的“威力”。
杨槠策一进入女诗人的生活,以看上去老实忠厚的面目,但当这样一个人进入了父权制婚姻模式之后就开始父权制的男人模式来要求女人,父权制婚姻模式是什么呢?
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要保护女人,女人要听从男人,男人是引领的一方,女人是听从的一方,男人是塑造的一方,女人是被塑造的一方,但父权制的核心是,男人要赡养女人,杨槠策进入亲密关系之后,他走的是小奶狗爱姐姐的新模式,所以他可以理所应当地不承担任何经济责任(事实上他也养不起余秀华,收入也没有她高。)
而与此同时,他俨然以余秀华的监护人面目出现,他妄想自己可以像传统的父权制婚姻一样理所应当地要求女诗人成为他希望她成为的那一种女人,而遭到拒绝之后,他不惜施加以暴力,被分手之后,他心有不甘,不仅要将她吃干抹净,还要彻底毁掉她的名誉,伤害她的肉体。谁让他是“弟弟”呢,他就是有这样的资格和特权,理直气壮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姐姐”身上。
他既想借助自己在年龄和身体上的优势,从这个有名气的女人身上捞一票,又想在这个女人面前摆出大男人的派头,让她言听计从,俯首帖耳,自动自觉将自己所掌握的资源奉上来。
余秀华根本不是这样的女人,她可以允许杨槠策蹭她的流量,却无法接受杨槠策的改造。她和她的圈子,也从未真正接纳过他。
“我们一起谈文学和事件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插不上,我看着他怜悯而心酸,想着,他一直对我好,这些就忽略不计吧。”余秀华在文章中这样写道。
被一个他所鄙视的女人怜悯,严重伤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大感,碾压了他空洞的优越感。
余秀华一直忍受着,想着他曾经对自己的好,“结果我得到了什么?你爱我就把我当成你的奴隶,想爱就爱,想打就打。”
与杨槠策的相遇,不是余秀华的一场内耗,而是一场女性与父权制阴影的搏斗与厮杀,是一次现代与传统的激烈碰撞,是一幕绝地逃生的恐怖片。
余秀华的劫后余生,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觉悟,而是敲响了无数在感情中想要充当“姐姐”的女性的警钟。
是的,女性们以为已经2022了,女人们可以过上更自由、更有主见的生活,但是处在男权体制下的男人们并没有这种共识,他们心中认可的还是父权体制下的那类关系——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只要是你男人,就有责任教导你,哈哈,这就是年纪轻轻的杨槠策之所以爹味十足的原因——他就是中国社会中最普遍最平常最平庸的“普信男”。
不因为他是九零后或者零零后而改变,他承袭的仍然是一百年前,一千年前男人的那一套,深深认可只要是男人,就有责任,有水平去引领自己的女人,而女人呢?则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条件的听从夫君的安排——在真实的状态里,显然这是一种莫名的幻觉——也正因为他受教育少,他才会没有办法升格自己的意识,而把他那些陈腐的观念当成宝贝,还企图灌输给高他不知多少倍的女诗人,简直是贻笑大方。
这就是我们常见的一种最可悲的人,不明白自己在社会上的位置,不了解自己真正水平,是真正的无明之人,而余秀华最可悲的状态是,在当下的父权制婚姻市场,她只能向下找,向下找并不是不可以,只可惜,中国男人的性别意识基本没有进化到能够适应新型的姐弟关系,导制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的产生。
而相比“哥哥式父权”,“弟弟式制”对女性的压迫更隐蔽更深,很多女性在刚刚走出了类似于“女儿”这种依附于父亲婚姻之后,以为自己成长了,以为可以把小狼狗纳入自己的人生系统,谁知却落入了“姐姐”的陷阱,全盘承担起“弟弟”应负的责任,成为被“弟弟”实施性别剥削的对象。
所以说,女性地位的提高,不仅仅在于经济地位的提升,还在于思想格局,不但在于女性性别意识的改变,也有赖于男性性别意识的改变,而这种改变,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做到的。
聪明如余秀华大概早就意识到这种鸿沟,但她无力改变的是现实,事实是,她渴望的李健这样具有先进三观尊重女性的男人,在父权制婚姻审美系统里,目标只可能是优雅年轻的知识女性。
▲余秀华把李健视为梦中情人,经常给他写诗,李健的太太孟小蓓是清华大学的博士,两人感情甚好.
而她无奈接受的杨槠策,果然不出所料地狠狠地反噬了她。
这是一个死结,这个时代可能很难解开了,难怪王朔对女儿的忠告是内心强大到混蛋比什么都重要,要不不介意,要么不进入,目前的状态,似乎只有这二条路可以选了,余秀华勇敢地选择进入,希望她能勇敢地选择还击,而在目击处理在这些事情的过程,也许能让女性们清楚自己面临的处境,这比她的诗,可能更能让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