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网红牌子在北上广狠狠割中产,开进县城却没人正眼瞧(组图)
据说打工人艰难度过节后综合症、宣布正式回归搬砖状态有两个指征:
一是习惯于头疼眼疼肩膀疼,反正不知怎么哪儿都疼的亚健康状态。
二是重新开始对每顿饭摄入的糖分斤斤计较,而且能毫不皱眉地咽下不加糖的冰美式、又酸又噎的酸奶碗。
不瞒各位,之前回老家不过一周,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丢失了“吃苦”这项技能。
在大城市打工时喝的是无糖饮料,吃的是冰冷沙拉,连口服液都得先看看含糖量。
在县城老家,那些所谓健康网红品牌看都不看,狂炫椰汁、王老吉、全糖奶茶眼都不眨。
上网一搜,跟我有同感的人不在少数。
县城,仿佛是个开启人类欲望的秘密结界。
多少大城市打工人花费数年磨练克制糖分的能力,在这里宣布失败,纷纷进入糖分摄入放纵期。
01
“在老家一周
比过去一年吃的都多”
多少人曾天真地以为,习惯了低糖饮食的味蕾很难再接受吃太多糖。
直到了今年在网上发现了大批年轻人“回家狂炫甜食”的放纵现场。
早在一个月前,“不能把我跟果粒橙放在同一个屋里”的热搜,就已经悄悄揭开了这场大戏的序幕。
@辛巳
被炫光的何止是果粒橙,还有家里的椰汁、荔枝珍珍和王老吉。
明明之前大城市年轻人回乡,吐槽老家奶茶咖啡都“甜到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什么奶茶店的店员根本不会问你是要三分糖还是五分糖;什么去咖啡馆点了杯“不加糖的美式”,得顶着咖啡小哥不可思议的眼神。
但如今,打工人们似乎已经选择了打不过就加入。
“在上海只吃70%以上的黑巧克力,回老家脆脆鲨费雷罗半天炫一盒。”
一个把“低糖”二字刻烟吸肺的人,对糖的重新接纳往往会经历循序渐进的过程。
第一阶段,可以称之为“惯性期”。
“抗氧化”“热量”“升糖指数”之类的词还没能从大脑中彻底消失,最重要的是肌肉记忆还停留在大城市打工的场景中。
具体体现为被爸妈指使去楼下超市买点饮料,一进门习惯性地直奔冷柜,试图寻找低糖可乐、乌龙茶和无糖气泡水们。
结果发现在这里占据货架C位的,是成箱的果粒橙、冰红茶和大窑嘉宾。
最后终于在角落里翻到了两瓶xx森林,不仅眼看着要过期还落灰了。
拿去结账时老板嘴一撇:“这玩意难喝还贵,根本就没人买。”
于是返乡年轻人开始意识到,自己被大城市塑造的控糖习惯在县城不堪一击。
但又无法熄灭内心的焦虑,渐渐进入了第二阶段,磨合期。
简单来说,这一阶段往往会一边吃所谓的高糖食物、一边自怨自艾。
每当拿起一颗砂糖桔、一块老式果子、一罐据说是加了5勺糖的碳酸饮料,心里都会默默地计算它们的糖分与热量。
我有个同在北京打工的朋友,甚至每次去奶茶店买奶茶都不会当场喝掉。
而是会带回家再兑点牛奶,一杯变两杯。
当然这个阶段最多也只会持续两天,最晚第三天就会彻底进入“放纵期”——
是的,人要用几个月的时间来戒掉高糖,但重新爱上糖分却只需要几天。
“超市卖的榛子巧克力刚开始觉得腻到咽不下去,现在一天不吃就馋。”
曾经早上冰美式配贝果,中午沙拉配酸奶,也以为自己已经是吃惯了白人饭的钢铁肠胃。
却如此轻易而欣然过上了早上一碗黑芝麻汤圆,上午炫掉一盒巧克力威化,下午逛街来两根糖葫芦,晚上再佐餐送进两罐小甜水的日子。
只是午夜梦醒时分,会突然觉得嗓子眼里甜腻腻,白天吃下去的糖分似乎正在化作飙升的血糖换就饿身上的脂肪。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跑到市中心商场的奶茶店,小心翼翼点上一杯“一点糖都不要放”的纯茶润润肠子。
虽然到最后,这杯纯茶喝起来多半还是甜的。
“店员说了,不加糖这玩意没法喝,他怕我投诉他。”
02
跑遍老家县城,
买不到一杯无糖奶茶
大城市打工人一回老家就放弃糖分摄入管理,并不完全是因为过年放假的放纵。
而是因为在县城——“连吃蛋糕喝奶茶都要什么低糖无糖,听起来才是奇怪的异类啊!”
如果你一直都生活在一二线城市,或许会觉得“低糖”已经成为一桩相当成熟的生意。
就连椰树、康师傅、奥利奥这种从小吃到大的传统零食品牌,也都推出了低糖版本。
有时候好不容易想放纵一把,喝瓶椰汁吃个饼干,结果不小心还可能买错。
但换个视角,会发现这个让无数年轻人、新中产们上头了好几年的“低糖风”,其实压根就没吹进过县城的大门。
三年前无糖饮料声势风头最足的时候,在县城中就难觅踪迹。
同样在蜜雪冰城买果茶,一线城市的店员通常会问你要几分糖。
“但在我老家的门店如果不特别提出的话,基本都是直接做全糖”。
任你是什么擅长占领消费者心智的大品牌,都别想教育县城人民少吃糖。
不少咖啡爱好者从大城市回老家开店,都曾遭遇顾客点了店内的特色手冲后,结果“嫌弃太苦要求退款”的尴尬。
近来星巴克开始入驻小城市,结果每日人物采访一位从上海转岗到广西小城贵港的星巴克店员,店员提到上海星巴克最畅销的饮品是冰美式。
而在贵港,最受欢迎的是香草拿铁、星冰乐、焦糖玛奇朵这类“娃娃乐”。
真正能在县城获得消费者青睐的品牌,都得懂得因地制宜、才有活路。
去年横扫十八线城市的库迪咖啡,品牌标签一是便宜,二就是“甜度成谜”。
“谜”在明明点的无糖,拿到手里依然可能甜到发齁。
每次点单都像是在开甜度盲盒,有爱好者开玩笑,“得手握胰岛素才敢喝”。
咖啡如此,奶茶界也是同样道理。
当一线城市已经开始卷起了看似更健康的酸奶,县城最流行的依然是摞满奶油、小料,一看就糖分不低的奶茶。
从乡镇起家、开了6000多家店,最近已经反向火到大城市的网红县城奶茶店,名叫“甜啦啦”——
看名字就知道,绝对不是那种会把卡路里和糖度都标在菜单上的店。
其实在“0糖”“低糖”最早作为营销噱头爆火的时候,人们倾向于认为县城不买账的原因是价格敏感,不愿意为所谓的小资标签多付钱。
毕竟什么东西只要沾上了无糖俩字,价格立刻就能高出至少20%。
但如今,越来越发现“贵”并不是唯一理由。
一位网友说,自己这次回老家,发现县城同学的消费生活其实很是丰富。
带她去各种装饰漂亮的酒吧、咖啡馆,店内的人均消费价格一点都不比大城市低。
只是同学没兴趣从一杯美式中品出什么柑橘和花香,只会抱怨太苦,然后点上一杯浇满奶油的焦糖玛奇朵。
“不得不承认,县城人民可能就是没有什么糖分焦虑。”
03
“无糖”文化,
大城市专供
大城市年轻人第一次抱怨老家的奶茶店不能做无糖,或许还会带着一点被消费符号堆出来的习惯性优越。
而如今终于在狂炫饮料和全糖奶茶时承认:“你以为人家土,但人家只是不care而已。”
无论是“控制糖分摄入”的概念,还是以这个理念打出名头的一系列新消费品牌,从诞生之初就深深烙刻着一线城市打工人们的生活印记。
好听的说法是构建了一种生活方式,但本质上都是源于实用需求。
咖啡要喝冰美式,因为要用最快的速度激活早起通勤后浑浑噩噩的大脑,支撑自己完成一天的高强度工作;
蛋糕要吃低糖,是因为疲惫的日常太需要一点甜,但在工位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所以又不能摄入太多糖分。
至于什么健康酸奶、一分钟做好的白人饭,看似个个都代表着某种时髦、向上的生活方式——
剥去外衣个个写着打工人的健康焦虑,以及在工作夹缝中没时间好好吃饭的艰难喘息。
近来很多曾经在大城市扎根的喜茶、瑞幸、星巴克们,纷纷开始在小城市、乡镇开店。
看似是一线城市的消费符号、生活方式也开始渗透到县城。
但当你在县城看到工作日的早上星巴克人迹寥寥,下午却挤满了溜娃的妈妈、复习考公的学生和退休的大爷大妈,就会意识到——
这些品牌曾经所代表的生活方式只能拿捏一线打工人,在县城却不堪一击。
“早上饮一杯冰美式提神,下午喝一杯无糖酸奶清肠,晚上加班后去健身房挥洒汗水一小时”,是北漂、沪漂们的专属认同。
打工人手中的咖啡和甜品是机器的“机油”。为自己选一份低糖版本的机油,是在瞬时快乐和亚健康身体之间艰难的妥协。
县城年轻人买喜茶们不会点外卖,只会在周末逛街时特地开车去那家开了新店的商场。
就像去逛心仪的服装店,是一种纯粹的消遣,多摄入那么一点糖,当然无需在意。
也只有在日益逼仄的大城市,人才会时刻处在“计算”的紧绷之中。
计算每天饮食的热量摄入消耗比,计算自己跟其他同龄人的工资差距,计算每个月房贷与收入的占比。
打工人回到老家就像暂时离开战场,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简单,不需要时刻打起精神。
反正要么好要么坏,大多数人都是差不多的平庸。
从这个角度来说,过年的这场集体“糖分放纵”,或许不仅是肉体的、也是精神的难得放松。
多少人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已经焊在身上的“迎战状态”,进入一种“爱谁谁”的境界。
不过很可惜这终究只是暂时的休息,就像打工人们也只敢放纵吃糖这么一个假期。
复工当天早上我看着手边的冰美式,就知道又得把自己塞进那些热量和糖分的条条框框里了。